第108节
??浓浓夜色里,赵挚低沉话音似叹息。 ??良久,才传来宋采唐的声音。 ??她眼眸微抬,黑夜中幽亮沉静,似能映万物的潭水:“真的只是如此么?齐兆远没一点担心自己家族受连累的意思?” ??“你别太小看天下男人,”赵挚翻眼皮看了下宋采唐,冷嗤一声,“人渣是哪里都有,但好男人也不少,莫要总以恶意揣测别人。” ??宋采唐长眉高扬,眼神清澈通透,锐利的有几分吓人:“你才是,别太小看天下女子。” ??“男人总觉得女人很柔弱,很笨,必须得为她们撑起一片天,好好保护,否则她们就会碎掉,不会生活。实则女人并不傻,她们或许柔弱,或许气力不足,但她们的韧性坚强,你们男人时常想象不到。” ??“你们以为云念瑶不知道,她就真的不知道么?” ??宋采唐微微阖眸,脑中过着各种本案细节。 ??房间摆设,云念瑶是个什么样的人,众人口里的她是什么样子,来到这天华寺的种种表现…… ??她突然想起一个人。 ??“安抚使卢大人,”宋采唐看向赵挚,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,“云念瑶找他,真的只是拜访,而不是求助么?” ??赵挚怔了一下。 ??这还真是……新方向。 ??宋采唐又道:“你说云念瑶打小在云老爷子跟前长大,情感与众不同,那么有没有可能,她从老爷子里手里拿到过什么东西……” ??她眯着眼,沉着声,眸底光芒随烛火跳动,似星辰闪亮。 ??“赵观察使,你关注此案件,不就想找这样东西?” ??赵挚咬牙:“宋采唐,太聪明了不是好事!” ??宋采唐:“叫人说中就恼,汴梁的混世魔王,边境线上的冷面阎王,心胸就这么窄?” ??赵挚愤愤磨牙,他就知道这女人太聪明,合作必须谨慎,想要她帮忙,就得做好掉底的准备! ??既然事情到了这,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再瞒。 ??赵挚虽然生气,却也干脆:“汴梁谋逆案牵连甚大,许多消息压着没出来,但发展到今日,案件真相已没那么重要,更重要的是朝廷形势变化,利益相关势力的重新洗牌。京中有皇上把着,不会乱,但事涉辽国,到底敏感,便派我四处看看,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。” ??结果,就遇到了这个案子。 ??他自认对齐兆远了解,觉得云念瑶不应该知道太多,但……万一呢? ??他不得不关注,不得不谨慎,不得不急切。 ??辽国有人有多讨厌难缠,他干过太多架,最明白。经年数场大仗打过,辽国国库空虚,良兵悍将缺失,看着是老实了,谁知私底下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准备闹妖? ??多年战场对阵,他和辽国每一个大将,每一个皇族都有仇,恨不得见一个撕一个,对方对他想法相信也是如此,他断不能容大安有人私通辽国! ??这个案子,必须好好告破! ??若有那个东西,他一定要找出来撕碎! ??至此,宋采唐已将赵挚行为完全试探清楚。 ??也就是那个谋逆案,党朋互撕的可能性大,皇上不太相信云家会反,但证据模糊,又不能完全凭意识不信,就派赵挚四处看看。赵挚戍边多年,最烦辽国,如果发现端倪必会重视,结果好巧不巧撞到了云念瑶案,再不信,也得顺着情势有理由的怀疑,专注事实证据,不能轻忽。 ??所以急着破案,急着插手。 ??她点了点头,继续问赵挚:“齐兆远那边,是你搞的鬼?故布疑阵,拦阻消息,扭曲事实,蒙了李刺史的眼?” ??“没办法,我想抢案子,又不想丢面子,只有这样,让李刺史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上门。”赵挚摊手,“我还‘巧妙’的把你神乎其神的剖尸绝技告诉了齐兆远。” ??云家的事太敏感,若是以往,齐兆远可能会考虑很久,但现在时间不允许,再不愿意,也只得接受剖尸。他比谁都希望案子快点告破,盖棺定论,再晚,利益集团插手,大撕特撕起来,他妻子的死都会变的不甚重要,没有人会一心一意的帮他找到凶手。 ??届时,他连仇往哪报都不知道。 ??宋采唐想了想:“他不知道你在这里。” ??赵挚沉吟:“我虽信他,但更关注事实,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,不互通消息,才能看到人最本真的面貌。” ??这话说的倒不错,宋采唐不由赞赏的看了赵挚一眼。 ??赵挚不高兴了,眉一挑,又是一派高门贵子目中无人的桀骜模样:“怎么,在你眼中,我就那么不堪?” ??“哪啊,”宋采唐不是不敢惹赵挚,但办案过程中,和谐相处最重要,“观察使大人多好的人,心宽气平,有原则有坚持,心系黎民,专门做好事救人于水火,您瞧您这一身腱子肉,不就是这么辛苦练出来的?” ??赵挚嘴角似乎扬了扬,又努力压回去,板着脸道:“你们女人就是这么肤浅,喜欢伟岸男子。” ??宋采唐:…… ??真夸还是暗讽你听不出来啊! ??“不过我这样子,一般人也长不成。” ??宋采唐瞬间明白了,这位观察使还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性格特点:自恋! ??为免眼睛受到伤害,宋采唐微微偏头,转开赵挚的存在方向,还硬把话题拉回来:“所以现在的问题,除了破案,我们还要确定云念瑶手里有没有那个东西,如果有,现在在哪里……” ??“安抚使卢大人问过了么?” ??赵挚皱眉:“问过,他只说与云念瑶见面是叙旧,没言其它。” ??宋采唐:“汴梁云家的事,这里有多少人知道?” ??赵挚:“安抚使京中人脉不少,应该知道,高卓……家在汴梁,可能也知道,其他人,不一定。”